冰镇小鸽子

Il a vécu, il a écrit, il a aimé.

上世纪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院人文学(2)

(没有爱情我先说



郭文韬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周峻纬同学第一次到访他们家的时候,曾经问出过一个许多人都疑惑了很久的问题:文韬,为什么你们一家全都不是一个姓?

这件事解释起来就比较复杂。

郭文韬小的时候,大概是在他记事以前,家庭条件其实还不错。郭爸爸算是省城里小有名气的工程师,是在妻子出轨之后,心灰意冷,才带着年幼的儿子回到老家,换了一个更清闲的职务,以便能腾出时间照顾儿子。

而齐妈妈刚好在这个厂子里上班。齐思钧的母亲,当时在这座不大的县城也算是远近闻名。温柔、漂亮、能干、贤惠,还有张能说会道的巧嘴,齐思钧从外貌到性格,完全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当时她的名声,却不是来源于以上这种种优点,而是因为她父亲和丈夫都早亡,是个克父克夫的倒霉货。

从大城市里来的郭爸爸对这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每每遇到有人嚼舌根都帮着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个人彼此都渐生情愫,不到一年,就迅速结了婚。

郭爸爸带着郭文韬搬进了齐妈妈家,有了老人看孩子,两个人浓情蜜意,结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头胎。郭爸爸觉得这满屋子的孩子,不能没有一个跟着齐妈妈姓,于是取了齐妈妈的姓,和自己名字的第二个字,给孩子起名叫唐九洲。又过了两年,石凯出生,两个人对着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姓啼笑皆非,索性把他塞到外婆怀里叫老人家起名字,随了外婆姓。



介绍完这一大长串,郭文韬坐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长出了一口气,狠狠喝了一口碗里的紫菜蛋花汤,奖励自己居然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

对面周峻纬则蹬圆了自己原本就圆的大眼睛,咬了一口小鸡腿,疑惑地问,那邵明明呢?是捡来的吗?



他还真说对了。

大约是在齐妈妈怀着唐九洲五个多月的时候,她和郭爸爸下班回家,在垃圾堆旁边发现了一个连棉被都没有裹,只随便包在两件看起来很新潮时尚的衣服里的婴儿。

尽管那会儿还是夏天,但晚上已经有了凉意,小孩儿显然是出生没多久,连哭声都已经微弱了。

怀孕的人原本就母爱泛滥,齐妈妈看到邵明明可怜的样子就走不动道,两个人纠结了再纠结,但想到家里两个已经要上学的大儿子,还是狠狠心只给他留下了两件外套包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然而,大概只走出了十几米远,齐妈妈突然惊叫一声,呆了半晌,恍惚地告诉郭爸爸,宝宝动了。

郭爸爸也是又惊又喜,一边质疑地说一声不是至少六个月之后才会胎动吗,一边身体很诚实地凑了上去。唐九洲同学于是很给面子地,在妈妈肚子里又翻了个身,让郭爸爸隔着衣服也感受到了细微的震动。

唐九洲用自己的早熟,让不迷信的郭爸爸也只能相信碰到邵明明是天注定的缘分。两个人好像都松了口气,迅速说服了自己的理智,掉头回去,把邵明明抱回了家。



但刚出生就吹了小半夜的冷风,再加上齐妈妈身体不好,一直不太产奶,邵明明从小就身体弱,不仅比哥哥弟弟都矮一截,而且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齐思钧曾经算过,郭爸爸意外去世之后厂里给的赔偿费,有大半可能都搭进邵明明的药里了。

邵明明一生病,家里就连熬几个月的中药,他喝着苦,其他人闻着也苦,因此一屋子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个个都爱吃甜食。水果糖罐和盐罐,是家里唯二从来不空的罐子。

唐九洲读初中的时候,有女生暗恋他很久,偷偷收集了一沓透明糖纸向他表白。

微风,草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她手里的糖纸在阳光下好像一道流淌的彩虹,如梦似幻。而那个时候沉迷武侠小说的唐九洲,以为人家是在向他炫耀示威,第二天抱着家里攒的整整两大盒糖纸,走到人家面前,高傲地扬起下巴说,你输了。

然后被邵明明和石凯整整嘲笑了两个月。

但事实上,家里真正钟爱这样最普通的水果糖的,也只有唐九洲罢了。

郭文韬喜欢大白兔,齐思钧喜欢沙琪玛,邵明明偏爱麦乳精,石凯则一门心思盼着外婆的糖拌猪油渣。

只是自打郭文韬十岁那年,郭爸爸和齐妈妈在同一场意外里身亡,家里的经济状况瞬间就从城里排的上号的小富人家掉回了贫困线之下,这些甜食也就都变成了难能一见的奢侈品。

虽然外婆手巧,自己常在锅里爆点儿爆米花,但小孩再怎么懂事,到底还是嘴馋。等唐九州石凯大了点,齐思钧就经常派郭文韬带着他们去旁边的山里捡柴烧灶,省下来的煤炭钱就添去换零食。



后来等郭文韬上了大学,不知道怎么被周峻纬知道了这件事。他父亲是大学教授,家里还开着出版社,大小算是个富家少爷,人情往来的糖票攒着花不完,于是每到逢年过节过生日的,就花样给郭文韬送巧克力,板状的、钱币的、酒心的。

这些东西那时候都是稀罕物件,一来二去的,小孩子们只欢欣雀跃,齐思钧却忍不住犯嘀咕,偷偷拉着郭文韬问这人什么意思,是不是该回点礼云云。

郭文韬只嘿嘿地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齐思钧眼前,故作神秘地说,我对他有救命之恩。

再问就怎么都不肯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然后一本正经地拉着齐思钧说,这样吧,今天你负责把石凯抓回来洗澡,怎么样?

齐思钧一边翻白眼一边咕咕哝哝往外走,念叨着谁稀罕。然而走到门口,还是很诚实地停下脚步,大呼小叫着石凯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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